焚琴(脱水

《向未来》授权英译进行中/人设合理则cp百无禁忌/雷区:厌女|恐峒|滥刷烂梗|AI绘画不标注|tag里吵吵|[更新求踢]

【靖苏/琰殊】【填梗/(伪)民国AU】焰长明(2-3)

前文:(1)

啊,近代史简直处处是雷😂疑似顶风码字?如果突然消失了大概也不奇怪【摊手】

—-(依然严肃的分割线)

(二)


小殊,怎会是这副样子。

五年前的除夕夜,萧家大院里,照旧是人声鼎沸,笑语飘扬。大哥自打去了省城念书,一年也才着家这么一回,可不得好好热闹热闹。庭院中央,满地火红的鞭炮屑里,又摆开了各色烟花。萧景琰站在廊下,对着夜空中绽开的缤纷,举起了大哥带回的黑匣子。

“拍不出来的,别白费景祁哥哥的胶片啦。”

……这小子,就你心疼。萧景琰白了身旁的伙伴一眼,泄气地将那匣子放了下来。林殊笑呵呵地接了过去,端详一番:

“要拍夜景,这相机不行,我问过景祁哥哥了。在他们学校的物理系,有人专门折腾这个,大晚上的,把整个校园都拍得可清楚呢。”

“整个校园!”萧景琰瞪大了眼:“真的?”

“那当然,照片我都看了。”林殊信誓旦旦。他将手中的匣子掂量几回,叨咕起来:“唉,我也想折腾折腾。可他们学校,也不是随便能进的。哎——”他眼中忽然一亮:“要不明年,教育厅的留洋考试,咱们去试试?那可不止能去省城,说不准,”他调子不觉一扬,“能去芝加哥呢。”

芝加哥。萧景琰扁着嘴,笑了笑。于这位小城中的少爷而言,省城尚是一个要坐上几天马车的遥远所在。而大洋彼岸,向来不过是兄长口中才得听闻的世外之境罢了。不过,能造出这种黑匣子,这世外之境,想来该有些可取之处。身旁的友伴,祖上可是正经进士出身,文曲星高照的人家;到了他这一辈,却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那位陌生的“赛先生”。对于这番邀约,萧景琰不置可否:

“芝加哥,听说冬天很冷的。你这身子骨,能行吗?”

林殊搓了搓手,不服地哼出些白汽来。

萧景琰本无意来怄他,便讪讪转过脸,借势转了话头:“照我说,这烟花,就是这一下子好看。若拍下照片来,倒没甚么意思。”

身旁的少年,比自己尚矮着小半头。簇新的棉袍下头,身形依旧是自幼的瘦削。闪闪的夜空,辉映在净澈如冰的双眸中,愈发璀璨了。

“景琰啊,”这少年凝望着半空烟火,悠悠开口了,“写书的人说,是我们先发明了火药,却只拿来造这些亮闪闪的玩意儿。是太和平了,还是太没出息了呢?”

萧景琰一愣。自己就从来不会琢磨这些没来由的问题。他皱起眉来:

“和平,怎么是没出息呢。”

林殊笑了笑,似要再问。

“林殊哥哥!”

奔来的是霓凰,手里拖着不情不愿的小青儿。少女新剪了齐耳短发,为着年节,穿上了平日里不屑的绣花锦袍,更衬得几分娇俏。纵是大半年未见,她倒分毫不见外,一把便将闹心孩子塞在林殊手里:

“林殊哥哥,快,我要去点那支大炮仗,帮我看着青儿,别让他乱跑,嗯?”

话音未落,人已去了,只留一个提着裙摆的背影。林殊只得拿一声苦笑,应了萧景琰投来的同情目光。手里的小家伙倒不闹腾,光顾滴溜溜瞧着林殊另一只手上的神秘黑匣子。

“这个,好玩着呢。”林殊蹲了下来,将那匣子举到穆青面前:“晚上不方便,等白天,哥哥教你。”

穆青点了点头,旋即塞住了耳朵。

“轰”地一声,半空里炸开的是喜庆,也是瞬息即逝的绚烂。


“父母在,不远游,我不去了。没你的福气喽。”

如愿高中芝加哥的那位,却轻飘飘一句,就让给了下一名。而他家里头近来的担子,岂是这六字古训能尽——林老夫子文名远扬,各派都来拉拢,欲全其身已是门高深学问,萧景琰不由感叹。

巴伐利亚,是一个比芝加哥更陌生的名字。无心插柳柳成荫,萧景琰心中千般懊恼。

“……那我也不去了。”

“你敢!”林殊瞪了眼:“听我的,别枉费了景祁哥哥的苦心。现在不给你掏这笔路费,是等着你家老爷子给抽光,还是等着你三哥给败光,嗯?”

那是第二年的秋天,萧景琰闷闷不乐地整理着行装,林殊却笑嘻嘻地拉了他,还用那尊黑匣子,在萧家庭院中留下一张合影。湛叔的手大概抖了一下,不过,这张模糊的黑白影像,仍然伴着萧景琰漂洋过海,伴着他在寂静的实验室,度过了漫长岁月。


区区三年,哪里称得上漫长。是人太渺小,时事的些许变迁,对一个人,足可称天崩地陷。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??”

有生以来,萧景琰头一回对着母亲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,竟是在久别重逢之时。静夫人低垂了眼眸,话音如常:

“景琰,……你先坐下。”

萧景琰并未坐下。他捏紧了拳头,这身起毛的西装还未曾束缚过如此贲张的情绪,仿佛要在紧绷的肌肉压迫下,顷刻迸裂开来。

“不,……我不信。”他转身便出了门,向大哥昔日的厢房迈去。

“七少爷!”肯来拦他的,只有湛叔。“……去不得,去不得呀。宅子那一角虽说没拆,老爷可早就教封死了……万万去不得,七祖宗喂,算俺家求求您了,求求您了。”

老管家压紧了声音,却掩不住声泪俱下,只差未跪在他面前。萧景琰深吸一口气,停下了步子,紧紧闭上双眼。

呼吸,呼吸。方才入耳的一团纷杂,星星点点地出了些条理。

“七少爷,您若有话问,尽管问夫人,可千万别去招惹老爷了,啊?”

高湛惴惴的话音,愈发低了。萧景琰冷冷转过脸:

“不,不问了。晋阳姑姑——我该去看看。”


院中的动静虽不算大,也免不了传进萧选耳中。云雾缭绕中,他于卧榻上半抬起眼,哼了一声。越姨太应着这一声,停了小腿肚上的捶打。她翘着指尖,自将发髻拢了拢,拉起些调子来:

“今日七公子的接风酒,看来是喝不成了?”

萧选未去看她,将烟枪又吸了一口,缓缓吐出来,顺手磕了磕灰:

“既喝了洋墨水,便留做洋人,多好。回来添什么乱。”


报载,1926年春荒时候,省城里有学生出了校门,为饥民请【和谐社会】愿。走到大帅府门口便响了枪声,当场打死几个,伤者不计。在这时节算不得奇事,大惊小怪一阵,过了也便过了。

小事一件,传回安远县城便起了轰动:不为别的,只为丢命的那几个倒霉鬼里头,好巧不巧,偏有一个萧家大公子,萧景祁。看官说说理,富甲一方的萧家开文钱庄,哪怕在省里面也是排得上位、说得上话的,怎么就和乱党扯上关系了呢?好在他萧家儿子多,有五公子萧景誉出面来东奔西走、力挽狂澜,不仅将萧家一门撇清了,小道消息还说,另主动向省里交了几个来往甚密的乱党名字,将功折罪。至于大帅往没往下查,那是另一说。总之,他萧家劫后余生、绝处逢源,在省里脸面更胜往昔,全赖五公子萧景誉的功劳,真是可喜可贺。


出城的路上,萧景琰在车里,高湛在车前催着马,一路无言。约摸是湛叔怕他憋坏了,都快进了山,才不自在地咳了一声,试探着开口到:

“七少爷您看,姑姑现在住的这庵堂,可占了块风水福地——”

“湛叔,”萧景琰皱紧了眉,“不如先说说,梅长苏,是怎么一回事?”

这个名字所激出的神情,萧景琰看不到,只隐约听见叹了一声:

“即便您不问,俺家也是要说的。”

“那事刚出的时候……家里是乱成一锅粥。起初老爷还寻思着找个名字糊过去,只当大公子也出洋了呢,宸夫人却想找省里讨公道要说法,那哪能行?争了一番,老爷一气叫她去跪祠堂……谁曾想,这一进去,就没出来……”

高湛抹了抹眼。马蹄慢了下来,萧景琰静坐无言。

“宸夫人这一去,林老夫子哪能好?偏偏动静是越闹越大,省里还有火上浇油的东西,来找林老夫子要文章,说是为大帅平乱歌颂几句——老夫子只说身子不好,拖着拖着,大帅还派人上门来骂他倚老装病来着。几个月功夫,人是真拖没啦,才算了事。”

“老夫子没啦,剩下晋阳姑姑是撂了狠话的,生死不回萧家门。这不,一个人远远搬到庵里来住了。连梅老总来看,都不许进门的,只在门口望一眼。”

萧景琰难以置信。“……湛叔,连你也叫他梅老总了?”

“梅老总谁人不知,”高湛幽幽叹了口气,“哪个还提林家小殊哟。”

“七少爷兴许还记得,在您走前,这矿上的生意,五少爷已鼓捣起来了。起初老爷还让三少爷帮衬帮衬,后来看他不行,就全让五少爷一个人扛着,也累得慌。说来也巧,偏是那事出了以后,小……梅老总自己找上门来,要合伙打理。”

“要说,起初老爷也犯嘀咕;打小没见他有这份心思啊,再说,旧交情归旧交情,眼下却翻成了冤家,咱萧家的产业,莫非是说拿就拿的。看不出,梅老总真是好活络的手段:和五少爷打成一片,在省里混开了脸面,又去什么陆军学校溜了一趟,回来就挎上了洋火、拉起了半支队伍——喝!可不真是老总了。这下,矿山不归他归谁?说合伙,那是客气的,如今五少爷也得暗地里看他脸色。好在梅老总总归是厚道人,矿上的事情,明面上,都和和气气地请五少爷拿主意,实帐里, 也从未亏了咱们萧家。这枪杆子抵上腰的由头,老爷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。”高湛一口气说罢,嗤笑一声,嗓门压得更低了些:“再说了,这世道,腰上若没有几杆枪,还妄想守得住矿山?七少爷您说,是不是。”

萧景琰自诩能将许多精妙方程式解得明白,这番话听罢,却只余一愣一愣。匆匆一面,大盖帽阴影下那张面容,和记忆里那双清亮的眸子,无论如何重不到一处。他猛力甩了甩头:

“弃文从武便罢了,怎地连姓氏名字都……?又不曾改头换面,怕是方圆百里,有哪个不晓得他林家高门么?”

“高门?”高湛冷冷哼了一声。“嗨哟,林老夫子一去,林家更有何人?至于‘梅老总’这名号,说来您别笑话,都是外头人喊起来的。自从他管了这桩生意,外头就传开了,找煤要找‘煤老总’——日子一长,他索性给配了个名儿,堂堂正正地改叫了梅长苏。看看。”

长苏……萧景琰琢磨着这个仍然陌生的名字,心中百般不是滋味。

“您说说,这祖宗都不认的做派,跟您们小时候学的、林老夫子教的,不是一回事罢。”高湛又叹了一声:“其实也不怪。林老夫子病得最重的时候,他正忙着同五少爷,日日出入凤仙楼呢。如今晋阳姑姑不许梅老总再进林家门,自有她的道理。罢了,哪里不需要几条枪杆子。在外头人看来,梅老总还算得是条模范杆子。只是咱们做长辈的知晓内情,免不得要刻薄几句,说罢也便算了。”

这模棱两可的一番话,每多说一句,便教萧景琰心中愈紧一分,反倒什么也问不出来了。


—-

(三)


自记事以来,萧景琰还是头一回上凤仙楼来做客,手心里没来由地沁出些汗。最里头的雅间里,主位上的梅长苏摘了大檐帽,领口、袖口的铜扣却全然一丝不苟,看着便憋得慌。萧景琰闷了口气,除去风衣,直直坐下。

今日老总身后倒没见护卫,仅这一点,兴许待他还是与旁人稍有不同罢,萧景琰暗自苦笑一声。

“安远城里千般去处,为何偏要来这家。”

“架不住掌柜的热情头,偶尔,还给抹个帐。”梅长苏挥了挥手,似是拂了他的话去,再兀自一句插了进来:“你回来,能做什么。”

这一问,便已令萧景琰冒出些怒意:“我不回来,又能做什么?”

“你就不该回来的。”梅长苏盯紧了他。

萧景琰一抬下巴:“这事,由我不由你。”

梅长苏浅浅一笑,眼里的寒光,是萧景琰前所未见的。

“按着北边的规矩,真该由我把城门卡住,不给你发那张盖戳的纸片片,就不放你进来。”他悠悠道:“安远县城太小,供不起萧教授这尊大佛。你还是先去北平吧,至少学校好些。兴许,能再去芝加哥。”

萧景琰心中一颤,语调却极平:“你还记得芝加哥。”

梅长苏转过脸去,置若未闻:“还是说,萧教授有意在省城谋份差事?大帅府就很缺参谋,虽然大帅对物理学没兴趣,但他对镀金有兴趣。”

萧景琰站了起来,将双手撑在桌面上:

“我哪里也不去。我就要在咱们安远,”他直直盯住对面那人,“看住你。”

“看我?”那人懒懒应了,“你看不住的。打小就没看住过。”

萧景琰倒笑了。“说得对。我不看你,我看矿。”他坐了下来,双腿向前叉着,抱住胳膊:“说白了,是看梅老总把煤卖给谁。”

“萧教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公好义。”梅长苏一笑,将话锋一转:“你见到我娘了?她说了什么?”

“在我面前,她并未对你口出怨言。”萧景琰郑重道。

梅长苏不为所动:“在我面前,她也从未对我口出怨言。”

“只说你傻。”萧景琰接了上来。

梅长苏顿了顿。“娘说的自然没错。”

“言归正传。我知道我五哥——你,把煤卖给谁。”萧景琰话音一肃:“有日本人。”

“他买,我卖,公平交易。总不能关门谢客。”梅长苏将胳膊肘搁在桌面上,朝前倾了倾:“怎么了?”

“怎么了?”这人摆明了是刻意的明知故问,萧景琰咬了咬牙关:“我不许你把煤卖给日本人。”

“我答应你,不会随便把煤卖给日本人。”

这句答话又快又直,萧景琰一愣,一时倒无话来追了。

轻笃笃的叩门声,打破了片刻的沉默。长辫子的丫头低着头,放了托盘下来,便出去了。梅长苏笑笑,顺势举了筷子:

“他家的冷切牛肉真是首屈一指,尝尝。”

萧景琰冷脸不动:“谢谢,免了。”

梅长苏便自顾自地搛了一片,在醋碟里蘸了蘸:

“何掌柜人品是不好,偏就他家的牛肉好吃。因人废事,大忌也。”

见萧景琰仍干坐着,只脸色更青了几分,梅长苏便兀自一笑,转了话:“算了,你将来又不做皇帝,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。”他挑了挑眉:“水牛在和牛肉置气?”

这一声,真是扎耳。萧景琰沉了脸:“少来这套。”

若是梅长苏拍下筷子来,萧景琰倒可乘机跟他痛快吵一顿,吵开了。可这人偏不。他文文静静地搁妥了筷子,岿然不动,却还客客气气地应了话:

“哪套?”

如硬拳打在棉花上,棉里还藏着针。萧景琰被扎漏了气,出口的一篇话也气魄全失,更多的倒是无奈:

“落草为寇,占山为王,坐收渔利,同流合污。你既打定主意要待我如陌路,言语间又何必来套往日近乎?”

梅长苏静静望着他。“说完了?”

萧景琰半晌未来答话,梅长苏便抬手沏出杯蜜色的热茶,推了过来:“那,喝点茶润润罢。”

萧景琰望向那杯无辜的好岩茶,喉头涌动:“你明知道我只要白水。”

梅长苏收了手,向后靠去:

“梅某人待客向来一视同仁,在萧教授这里便成怠慢了?萧教授当真好生难招待。”

“梅某人?”萧景琰咀嚼着这个自称,越嚼越凉。

“好,可以,在下不劳梅老总招待了。”他再一次站起身来,将风衣甩在肩头:“但你放心,我会看着你的。”

本已快走出雅间,萧景琰在门口又转过头来,甩下一句:“……看不住也要看。”

梅长苏于唇角钩起一丝浅笑,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。这件风衣,想必是刚下船的时候购置的,经了这些年,愈显宽松,看来人是瘦了。他举起筷子,瞧了那盘牛肉一眼,又扔了下来,兀自取过那杯茶来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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